有貓的生活真好 -虎友山

新丁小貓老友記，生就一幅不討人喜歡的寒酸相。尖耳尖嘴，頭大身細，四肢細長偏又手腳掌腫大。個性頑皮，不知進退，東西跳梁，不辟高下。我倒真怕他那天中於機辟，死於網罟。忒令人厭惡就是常忘記收爪子。前日見他趴在馬桶邊觀望水流，我一急，猛抱起他，以避水厄。誰知他四蹄亂蹬，在我肥厚的手掌留下深刻的血路，血都滴到地上了。雖痛卻又不忍將他拋卻，氣得我半日不理他，他卻一幅無辜得罪的鳥樣。他看似膽大，其實怯懦無，一切都像極了童年時的我。

初來時緊拖著一樣醜陋的廉價毛線玩偶，讓人又嫌惡又心疼。女主人雖說立馬後悔，鬧說要送還他去，但還是準備營養美味的雞肉泥供養他。美儀的大公主自然不待見他，常去吃弟弟的美食。今晚，公主又吃過小莊稼漢的雞肉泥，新丁小貓老友記心疼之餘，竟圍著食皿打轉，不停在檀木地板上抓搔如掘土，意似將珍愛的雞肉泥掩埋起來，最後爪子甚至在木質地板上刮出尖銳的聲音。我靜觀他宛如宗教儀式一樣，徬徨食物周圍，虛幻的掩埋活動，不免想起在孤兒院裡搶食護食的往事。

西洋哲學志在「究天人之際」，Karl Marx卻關心人際關係，因為不足語於形上學，難免有些人說他的思想不是哲學。日前，一位七十歲的臺大哲學系的老師，竟瞪著我說：「你知道嗎﹖詩學不是哲學。」語極輕蔑。我只想，他得去問問Aristotle 或者Hegel了。小布爾喬亞知識份子很難理解：剝奪私有財產會改變人性，或喪失人性。一隻小貓竟也因為無法擁有「私有財產」，表現出迷幻的行為。

《金剛經》第一分說一種難度極高的修行：布施布施。難在布施布施者必極謙卑，讓人生布施之大悲行願。佛理深湛，孟子雖然也說「與人為善」，終不如布施布施來得痛切。